神译局是36氪旗下编译团队,关注科技、商业、职场、生活等领域,重点介绍国外的新技术、新观点、新风向。
编者按:Uber上个月告诉投资者说自己在第二季度亏损额为52亿美元,这对于一家从未没有盈利过的公司来说是创纪录的,就算它的共享打车app重塑了城市的运作方式。随着它把数百万乘客和司机纳入自己平台的过程中膨胀成为成为独角兽, Uber几乎把当今科技业可能发生的各种丑闻都沾了一遍:侵犯隐私、性骚扰、有毒的兄弟文化、知识产权诉讼,虐待临时工。2017年时,联合创始人Travis Kalanick最终还是被从CEO的位置赶下了台。
由《纽约时报》科技记者Mike Isaac撰写的新书《Super Pumped:The Uber the Battle 》则用能满足大家好奇心的细节记录了那些丑闻。此书叙述了公司的成立与快速崛起,以及导致投资者发动废黜Kalanick行动的种种麻烦问题。Slate作者ARON MAK采访了本书作者Issac,双方讨论Uber为发展不惜一切代价的心态,硅谷创始人崇拜文化的危险,以及Issac为了报道业界最偏执公司之一所采取的预防措施。原文标题是:“He Wants to Be a Cool Startup Founder”。36kr对访谈进行了编译,分两部分刊出,此为下半部分。
畅销书《Super Pumped》作者:Uber的崛起与堕落(上)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Super Pumped》作者谈Uber的崛起与堕落(上)
我想继续谈谈Susan Fowler揭发性骚扰的事情。你在书里说“在Uber 迄今为止遭遇的所有丑闻当中,Fowler的信对公司的打击是最大的。”与正在发生的一切相比,为什么这个丑闻的影响会那么大?
她在写备忘录的时候已经是前雇员了,她已经不在公司,但这确实说明了该公司内部女性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文化问题。Uber有超过10000名员工,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居然都没有正式的HR流程,大公司的一些基本的东西在这里是无效的。你无法真正向管理人员发起有关骚扰或其他事情的投诉,在公司内部感到被边缘化的人对此的确感同身受。公司经常必须处理外部危机,但当你真正陷入困境之日,就是你自己的人开始反抗之时。这是事情变得糟糕的转折点,大家离职更频繁了。
那么家丑外扬似乎是个很大的迹象。还有其他表明这似乎是内部转折点的迹象吗?
是的,我认为人员流失也是个大问题。据说有个东西叫做鸡尾酒派对测试。你肯定希望能够出席硅谷的鸡尾酒会,然后穿上一件写着“我在Uber工作”的T恤并为此感到自豪,但很多人开始对此感到羞耻而不是骄傲。我曾经跟招聘人员谈过,那些人正试图从Uber那里撬墙角,因为那里的人才流失简直就像开闸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这绝对很影响内部的士气,然后高层的人也开始跳槽。不过流失的数字后来慢慢下降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态度是,“看吧,虽然我们遇到了种种问题,但大家还是很喜欢我们的服务和业务。”但是在#DeleteUber之后,其实……数字是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那就要糟糕多了。
你在书里写到的另一大丑闻是Greyball,Uber 过去经常用这个东西来逃避政府监管。这方面你能否方便谈谈自己是怎么报道的?
你知道,做报道时新闻往往会引出更多新闻,对吧?一旦你写了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可能就会引起一些人的共鸣。我写了有关Uber文化的文章,在一些人看来这个故事其实相当的粗糙,有的看了故事之后告诉我说“嘿,我想见见你,因为我知道Uber有个计划在进行中。”于是我们就见面了——我在书里面已经详细说明了这个过程,还说到了为了保密和不受打扰我们走了很远。基本上Greyball 是一个被部分人认为认为妨碍司法的计划,这是Uber打入新城市的一种手段,他们会将自己的app对管交通的和执法部门的人隐藏起来,在保持服务运行供正常客户使用的同时,会规避钓鱼执法和对运营车辆的扣押。这一招很聪明,但在道德上是有问题的。
我不想刨根问底,但是你写了你们见面的过程,写到了线人是如何在那个很脏的披萨店跟你见面的。对Uber的爆料一般都是这样进行的吗?你是不是都是到这些非常隐秘的地方去见人的?
我想什么地方都有吧。奇怪的是,我发现给自己找麻烦其实是帮自己。记者写那些公司的时候有时候会弄到独家新闻的,对吧?所以我写Uber写了好几年这一点见可能对我是有帮助的,但是我也愿意在Twitter上面跟大家对话——对于很多记者来说他们是不愿意去那个鬼地方的——而且我还跟读者讨论我当时在想什么。大家会通过那个渠道跟我联系。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中间人来接触我。每次接触都很不一样,当然如果你想跟线人见面的话,去Battery(旧金山一个时尚高档的俱乐部,技术人热衷去的地方)可能就不太明智。你会想去一个不会找到太多技术人员的地方,而糟糕的披萨店通常就是这种地方。
你这部书写得让我都有点偏执了——我现在就想卸掉我的Uber app。作为一名报道Uber的记者,你会不会担心这家公司监视你?
我的一些消息来源告诉我说,“你要做两件事。第一,你得从Uber的服务器上删除你的所有联系人。”因为他们用的一项功能是可以跟人拆分行程或者共享位置的,这就需要用户的通信录。所以,他们希望我从他们的服务器上删除联系人,然后彻底从我的手机里面删除该应用,并且不再使用。第二,“跟人见面永远都要用公共交通方式。”所以你看,这些公司折腾出了最先进的跟踪设备,还有衡量用户如何移动以及与世界进行互动的手段,所以如果一家公司已经造出了这种令人吃惊的监控设备的话,最好要竭尽全力地去避开它,尤其是在你要跟人见面讨论一些敏感事情的时候。
这本书让我比较吃惊的是你对媒体的讨论方式。Uber高管对媒体说那些蠢话有自己的目的。你觉得是什么导致这些公司如此容易受到这些非受迫性失误的影响?
我不知道。也许是Travis或Emil [Michael]早期的时候对媒体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也许他们对新闻报道的时代已经习惯了……我的意思是,我对早期和最近对科技公司的报道是做了区分的,我认为现在的是一种更为对立的关系。但是在早期的时候,在媒体眼里他们绝对是穿着卫衣的神童创始人赚了数百万美元的形象,所以他们可能错误地认为媒体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或者会写他们好的一面的。有些人是这样。有些人报道写得非常好。我只记得自己写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讲他们又融到了多少钱,而这的确非常的吸引人,因为他们总的筹到那么多的钱。我想也许是他们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小心,或者至少他们揭开的面纱已经超过需要了。很奇怪的是,每次他们想弄特写时(如果你给某些记者写特写的权利的话,通常对方都会把你写得很好),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刻意讨好他们的文章。我想他们也许就是没法控制住自己吧。
在整本书里面他们的负面新闻实在是太多了,而关于Uber的很多重大新闻都是你报道的——尤其是X to the X Party(Uber 2015年在拉斯维加斯搞的一场庆祝活动)。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塑造Uber的公众形象中扮演的角色?
是的,肯定的。这是个好问题。我对于如何公平地对待这件事一直都很痴迷。我是不是对这家公司太刻薄了?是的,绝对的。我有没有写过造成公众对公司产生负面看法的文章?也许吧,但我认为我也只是把他们不想让大家知道的东西放出来而已。他们的新闻官特意告诉公司所有人都不要宣传他们这个盛大派对,这场耗资2500万美元庆祝活动,对吧?所以我的看法是,你看,好的坏的我都会放出来,但是非曲直得由你来判断,而且如果到头来你对自己的表现问心无愧的话,我想那应该不成问题。
放眼未来,Travis一直都有最终要跟Amazon掰手腕的愿景。你是不是还认为Uber可以做到这一点,是不是还认为他们能达到跟Amazon竞争的体量,还是说现在的态势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我不知道Uber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它还在非常努力地推动自己的想法,也就是Uber是个交通平台,所以他们将会运送人或东西或者你的墨西哥卷什么的。未来是他们的,不管这个未来是靠汽车、电动滑板车还是午餐盘来实现。这些手段我数不过来。我觉得他们正在对重要领域进行投资。但是要想实现他们的目标我认为需要花费很多的钱。按照这样类比的话,我们看Amazon其实在取得今日之主导地位之前也亏损了好多年。所以说这真的很难,因为Uber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不缺钱的竞争对手,相比之下,Amazon面临的竞争就没那么激烈。如果Uber执行得力并且借助合适的杠杆,并且可能再做出一些取舍,放弃一些地方,再拿下一些地方的话,那么设想他们成为交通领域某种形式的Amazon也许并不是疯狂的想法。
你认为[现任CEO] Dara Khosrowshahi会是那个实现愿景的领头人吗?我想不到更好的词,但他有那种Hustle(战斗到底)的精神吗?
这个建很好笑。不过你说得对。战斗到底定义了Uber。不过我认为这还要待定。在2017年后院起火后,我想Uber内部绝对是需要这股冷静的力量的,而且我认为Uber内部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因为他们再也不像在Travis在的时候那样隔三岔五就冒出负面新闻了。至于他能不能像Travis一样推动大家仍然存在疑问。Travis有一件事情是大家都很欣赏的:他在公司的早期角色以及把设想变成现实的能力,所以这仍然要打个问号。我不知道。现在Dara 接手已经两年了,可能我们至少应该再给他一年左右再来评价一下他的成绩单。
畅销书《Super Pumped》作者:Uber的崛起与堕落(上)
译者:boxi